超级混源体老邱 发表于 2019-9-28 22:08:31

方舟驶向何方:《明日方舟》和《命令与征服》中的污名化

本人点评:原来《明日方舟》就是借鉴了《命令与征服》系列啊!的确,《命令与征服》系列不光游戏性很棒,剧情也很不错,只可惜却毁在了四代的手上,不同的是《明日方舟》属于疑似策略类手游,而《命令与征服》系列则是即时战略类游戏,《明日方舟》玩家的阵营则类似于NOD,剧情也比较类似,所以,还是请欣赏这两作的剧情吧!

此贴来源:游侠网

  【游侠导读】《明日方舟》和《命令与征服》作为在手游和端游中大受欢迎的两款游戏,世界观中对矿石病的描写非常具体。本文结合游戏背景探讨了边缘群体在大众眼里的辛酸史。
  作者:HMS Hood
  写给所有的矿石病人、被遗忘者、超人、赛博格、新人类、变种人、调整者、亚人、自然人,以及你和我。
  作者按:污名理论是戈夫曼先生对社会心理学的重要贡献之一。在其著作中,详细考察了污名是如何作为一个社会建构的产物而诞生的。其文并无许多数据,而多是传记和访谈记录。如其本人而言,这更像是一篇essay。我对于污名理论的了解,实际上仅仅限于社会心理学派的一些观点,其他做出过同样重要贡献的一些理论流派,则止于浅尝。同时,我没有能力和精力在数千字文章中,依靠语焉不详的游戏文本,沿着戈夫曼的思路梳理污名“为什么”是一个建构的产物,“为什么”污名标记应当被关注,“为什么”污名者会受到歧视以及“为什么”这种歧视应当被消除。仅仅只能直接给出结论,摆出一堆定义来,而不能如前的文章一样给出结合作品的详细说理。
  在这种意义上,我这篇文章也不过只是essay罢了,当然这是文雅的说法,在私下讨论中我的自评是“本科论文级别的缝合复读机”。不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是在深夜十二点后,在彩虹六号被诸多bug搞崩溃后愤而开笔的,写完后已接近天亮。期间完全处于一个沉醉于笔墨的亢奋状态,初稿完毕后甚至不记得写了什么。不过这也让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学术垃圾,而是一个有一定可读性的学术垃圾。这一次完全没有压制,或者说压制不住抒发情感,当然这也是文雅的说法,的欲望。更为恐怖的是,这篇文章的修改只能依靠我个人,我的同僚们的热爱大多投给了精神分析师们,对于他们而言,top star并不是戈夫曼,本着负责任的精神不能提出什么意见来供我参考。希望读者中有对这一阶段理论更加了解的朋友向我提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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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关注的两款游戏

  《明日方舟》在通过游戏本身的质量吸引众多玩家之前,恐怕早就因为细节上的诸多对于经典作品的致敬,吸引不少注目。忽略掉比较明显的那一部分,诸如经典的癫痫警告以及打开饭盒抽取“干员”然后击杀戴着白面具的敌人,把视线转向一切的基石——源石和天灾之后,熟悉即时战略的朋友大概很难,至少我本人很难,不把它和近乎匿迹的《命令与征服(泰伯利亚)》系列建立起一些联想。甚至在和熟悉两者的人物进行不正式的讨论时,我们完全以泰伯利亚和被遗忘者来称呼神秘的矿石以及被矿石侵蚀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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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石与泰伯利亚

  只是我今天想写的东西,并不关心这种区别和联系,亦不关心这两个作品中的具体的故事情节。得见,其一并未完结,另一则因为版权几经易手故事前后矛盾漏洞百出,针对这两者进行的讨论,很难得出有益的成果。
  应当被关注的,仅仅是石头以及被石头侵蚀的人,此外并无其他。

源石、泰伯利亚,抑或「污名标记」
  具体是矿物导致的天灾(《命令与征服》中,泰伯利亚富集的区域永远经历极端天气,被划为无法居住的红区和勉强可以居住的黄区),还是天灾带来的矿物(《明日方舟》中,源石是天灾的产物),实际都不重要。天灾或剧毒的矿物杀死了足够幸运的人,而让存活下来的人物背负着和晶体共生的命运,走完接下来短暂但绝对称得上悲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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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感染者。泰伯利亚的感染者差不多一个样子,不过身上的矿物是绿色的。泰伯利亚感染者实际上十分稀少。因为泰伯利亚是剧毒的,绝大多数人会在很短时间内被彻底晶体化。

  一瞬天灾杀不死的人,只得留给无穷尽的人祸处理,倒也公平。
  感染了矿石病,即被划为异类,从此只能是非人。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不过似乎并没有那么多因果可言,因为人类一直如此。在千年前害怕麻风病的人类,在百年前畏惧结核病的患者,他们的后代在十年前开除了乙肝携带者的工作,而今天则向着艾滋病患致以白眼。高达的名言再一次发挥效用:人类总是重复同样的悲剧。但是这一切都合常理,这些病很可怕,虚构出的矿石病也很可怕,得了病的人,不干净。
  就如同面目上刺下文字的,被削去鼻子或砍断双腿的犯人,或者被烙印上记号的奴隶,身上的矿石碎屑,就是刺眼的标记,被这个标记标志了的,则必然是一个不光彩的人物。大概仅此而已,不光彩的人物。
  “它也会让我们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正常人的社会,会剥去你的一切”——阿米娅
  因而我们可以说,具体是源石还是泰伯利亚已不重要,因为这是且仅仅是一个「Stigma」,即「污名」罢了。
  就如同源石本身即是病本身,污名也不仅仅是一个象征耻辱的符号,而就是是耻辱其本身。蒙受污名是一种耻辱,从此再不是一个完善的有用的人,而蒙受缺失以及污点。免受污名所困,至少获得了一种合法性,获得「常人」的殊荣。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看作一个标签,贴在“丢脸的人”身上的,如同孩童恶作剧一般的,写着“我很丢脸”的,符号标记。
  就姑且把他们看作病人罢,把一切污名者都看作病人,他们被恐怖的矿石感染了。说起来,所谓「常人」,就是在“以医学的方法对待人性”后才产生的。在这里僭越成为一个冷眼的医生后,不妨给病人分一分类,虽然分类的结果,也并不会是令人愉悦的“对症下药”,毕竟需要服药的,恐怕绝非病人自己。
  第一种病人,确实仅仅是病人。身体上有缺,看得见或者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藏匿的难度大不大罢了。第二种在精神上被视作不正常,甚至仅仅是性格不讨喜,一些很常见的例子诸如怯懦,跋扈或者别的什么。旁人基本是从行为上提炼这些品格的,仍然藏得住。第三种的责任人是污名者的父母,以及他们父母的父母。没办法,族群级别的污名就是这个样子,谁让你是低种姓或者异教徒的子嗣?虽然也有可能好好隐藏起来。
  可是,为什么要藏匿它们?这些异质性的因素,为什么需要被藏匿起来?明知故问,不藏起来,不把身上的矿物挡住,不装成「常人」,怎么生活在多数人周围?一旦漏出马脚来,可是要被打成非人的!
  “因为我……得了病。”——阿米娅
  如果把视角转回拟剧论的范畴,得见,获得污名不过是因为扮演不了应当扮演的社会角色罢了。演不了角色,发挥不了功能,要你何用?不把你视作威胁和恐怖就不错了。你以为我们害怕的是你死了把矿石病传染给我吗?
  你们的存在就是对秩序的挑战。我们正常人,本就是社会秩序构建的产物,你们不名誉,你们成为非人,与我何干?你们的境遇绝非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歧视早就的,矿石的来源确实是天灾,你们身上的矿石也确实是来自于别的地方,只是它们不再仅仅是石头,而是是社会建构的越轨标签。不是因为你身上有记号你就成为非人了,而是社会建构的秩序,把这记号开除了名誉的范畴,把你排除在常人之外的。
  因此,我给你开药,药方仅仅五个字:选择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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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明日方舟》中的低毒性、稳定、且用处广泛的「源石」,《命令与征服》中的「泰伯利亚」高能、高毒、不稳定且生长迅速,仅能作为高能燃料以及武器战斗部。

被不断铭记的「被遗忘者」
  选择被遗忘,不过是轻巧的大话。故事里被泰伯利亚侵蚀的人,确实成为了“被遗忘者”,将自己流放于秩序之外。而矿石病患,则在移动巢都的夹缝中苟延残喘,走不出排挤他们的那个秩序。
  “鉴于感染者的社会地位,大家是不可能在街道上抛头露面的。”——阿米娅
  只是他们仍然渴求被遗忘,他们用尽一切手段藏匿自己的无名标记,「装」成一个正常人。我们不谈这些高明的印象管理手段了,不跳出这个窠穴,污名论的意义不会超过随便哪一本成功学“著作”。
必须关注一点,这些希望让自己被遗忘后泯然众人,而不是被排除于社会之外从而彻底被遗忘的人,仍然是存在于社会秩序中的。这是戈夫曼给他们的第一条路:支持这个秩序,哪怕自己和旁人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履行之。第二条路是《命令与征服式》的,干脆远离秩序好了,连一切能接触这个秩序的人都远离,不计高昂的代价。虽然确实存在,如曾经建立的麻风病人聚集地,却因为实在太少而难以加以考察。我们仍然还是关注《明日方舟》式的矿石病患,那些渴求被遗忘而又总是被铭记的,“难以被遗忘者”。
  “不,我一直忘不掉,我只是……不愿想起。”——米莎
  每一个渴求被遗忘的人,都在随时被铭记和提起。每一个藏匿自己身上的标记的人,也无不处在一个恐怖的担惊受怕的境地,他们害怕自己被歧视,害怕自己被同类排除,害怕自己隐匿的记号在不经意间酿成大祸,宛如契诃夫的小公务员。要理解这个问题,必须考量污名者所处的「群体」,即那些由处境相似的人构成的共同体。
  在讨论前,我们思考:罗德岛究竟是感染者的什么?
  「内群体」会告诉你是“叛徒”。内群体总是由同道中人组成,他们永远暗示内部的个体,称他们是且只是这个群体的一员,而其他的群体,绝非真正的归宿。倒也不错,这些人受到过同样的待遇,只要承认那令自己丢脸的某个事物,是自己的真正所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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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合运动:狂热的矿石崇拜(污名符号之崇拜),是否代表着内群体的一种发展趋势?

  但是他确确实实存在于社会上,而不能就存活在「内群体」的保育箱中,要按照社会上的规范去行为。他听信旁人劝告,相信自己没有什么不同,这是「外群体」提供的身份。他用尽自己在过去学会的,或者别人教授的种种技巧,维持一个堪称体面的生活,这一切都很好,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记号仍然在让自己丢脸。
  “大家都是……感染者。我也是……感染者。”、——米莎
  他被给予了两个身份认同,他无法权衡,深陷泥淖。他永远在考虑别人怎样思考自己,他不想被当成异类,也不愿成为异类的叛徒。更恐怖的是,他听到的一切劝告都宣称对他有益而其他的方法是有害。被遗忘者从来没有一天可以真的被遗忘,甚至无法自己遗忘自己。他们深陷紧张压抑的空气而无法自拔,面对着透明的暴风雨。

透明的暴风雨
  我爱极了几原邦彦的这个比喻。我曾经思考是否要以污名视角分析熊风暴,后来方舟更加明确地给出了一些符号才作罢。从我习惯的视角来看,透明的暴风雨,就是常人对污名者的惯常的压迫。
  “这座切尔诺伯格城,已经是所有规则的象征了。驱逐感染者,消灭感染者,鄙夷感染者,恐惧感染者。”——阿米娅
  深谙平权理论的诸位不禁要问一句为什么,我们迄今为止讨论的污名从来也没有进入到“危害大众”的范畴,不过是瘸了腿、瞎了眼,甚至仅仅是偶尔癫痫或者性格怯懦罢了。试着回到涂尔干,在原始社会中,人类通过分类建立起秩序,进而认识自身和世界。人总是关注差异,并致力于标签化之。主流群体,请允许我用这个表达,以及他们所持的主流观念,将这些被标签了人和丢脸的特征捆绑,或者说,刻板印象。而后这些人受到了歧视,成为非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按照特征来分类人,而是按照人的分类来分类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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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矿石毒性的差异,泰伯利亚的感染者稀有到根本不可能组织起像样的武装力量,只能在剧情中成为辅助角色(见《泰伯利亚之日》)。不过在《凯恩之怒》的对战中,占领几个变异人小屋并寻求他们的帮助确实很可能成为制胜关键(手动艾特Suffer)。

  确实是暴雨,形形色色的人受到这种压迫。说他是透明的,或许是因为它确实无形。而我想,大概是因为为数众多的参与了这种压迫的人物,无不宣称自己毫无歧视吧。
  这是一个经典的“我真的有一头牛”的故事的翻版。受试者在填写问卷的时候,往往会故意填写上虚假的答案。但是面对更加细腻的量表或者行为测量的时候,却体现出了他们真正的态度。宣称自己毫无歧视的人,或许他们真的相信如此,在内隐的部分里却真的难以放下对污名者的疏远。
  透明的暴风雨无形得连暴风雨本身都不知情。通过研究人们对肢体残缺的人的态度发现,针对一个污名,常人大多会经历一个先疏远而后立即热情的过程。疏远是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而后立即感觉到失礼,用过分的热情补偿之。只不过这种热情,完全是另一种差别对待了。甚至以恶意揣摩,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库兹班等人从生物进化的角度考量,说这种行为是害怕某些特质会有损种群,而进化出的一种自净机制。假使确实如此,今天的讨论就不再有意义,因为污名是让我们存活至今的关键,将人污名后开除籍贯,如同吃面包一样稀松平常。不过社会发展至今应当是容得下异质的精密系统,而不是只能靠高度同质化求生的蝼蚁。持这个观点的人不在少,因而他们致力于同一个伟大的命题——污名者的常人化。

整合运动、罗德岛、诺德兄弟会还是全球防御组织?
  他们建造一条方舟,载上所有的污名者,宣称这条方舟将驶向没有差别对待的明天。
  “只要在铁屋子上钻个口,哪怕外边就是一片火海,里边的人依然会推搡着挤出身子。”——杜宾
  摆在面前的是四个航向,驶向整合运动、罗德岛、诺德兄弟会(下称诺兄会)和全球防御组织(下称GDI)。我们就不考虑剧情里这四个组织有没有更加隐秘的阴谋了,仅仅考量他们宣称所要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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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合运动、罗德岛、诺德兄弟会、全球防御组织

  整合运动的路,和之前提过的内群体相似。他们要求每一个病患都转向他们自己,即内群体本身,而一切转向其他群体的,都被视为背弃。这条路充满了好勇斗狠的沙文主义。他们或许会炫耀那些矿石,对那些自以为平权的人物发难,直到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好高傲地宣称这种接纳不过是表面文章。这条路若不是通向异质性的合法化,那就是通向自我的隔离。虽然事实证明,下一代人往往因此受益。但是,这条路却是在把异质性神圣化,创造出新的刻板印象罢了。
  罗德岛则显得天真。治愈矿石病的行为或许听起来美妙,却隐含了一种价值判断:异质性的特征是有害的,应当被治愈。我们总是能从历史上找到这样的例子,额叶切除手术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典型。当然还有更早些对于性少数群体的迫害,往往打着治疗的旗号。或许在超人幻想中开发超人抑制剂的人物,大抵是这样思考的。很难说这个思路对于污名者的群体是有益的,或者说针对所有的污名者群体都是最终有益的。通过去异质化的手段将群体同质化,究竟是否有益,我们必须对这个问题持谨慎态度。倒不如说,被当成一般意义上的主角中二发言的“熄灭荆棘锁链上的仇恨”,反倒是触及了一个可行解:调整结构的弊病。
  诺兄会相信泰伯利亚会带给人进化,希望将其播撒到全球。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当人人都享有同一个污名标记的时候,那个污名标记自然不再是一个污名标记了。异质因素扩散成为一个同质因素后,就能停下对于新的异质因素的排挤吗?而扩散污名毫无操作性可言。或者说它代表了这样的思路:以污名化对抗污名化。譬如,将排挤污名的人视为狭隘、自利,用这样的污名标签标记在生活中对污名者致以异样眼光的人物。以被污名的恐惧作为武器保护污名者的利益,一次次强化污名本身的含义。
  那么GDI是可靠的吗?GDI所作的,无非是两件事,剿灭诺兄会,清除泰伯利亚。第一点无需关心,只看第二点。有没有可能彻底消灭污名标记本身?不存在污名标记也就不存在会被标记的人。这和罗德岛不同,罗德岛希望“拯救”污名者,而GDI则希望彻底断绝污名标记的传播。必须承认,这也是建立在“异质性有害”的前提下的。更何况,污名标记作为秩序所建构的产物,大概是谈不上消灭与否。
  所以我们驾驶着航船,面对着死路、死路、死路,以及死路。
  “像罗德岛这样不分彼此,或是整合运动那样狂热的排外拥内的感染者组织,都很少见”——杜宾
  按:事实上都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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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和「红区」的视觉设计

方舟驶向何方?
  “出路?我们能做什么,你们又能做什么”——碎骨
  船上承载的,有矿石病人,矿石病人、被遗忘者、超人、赛博格、新人类、变种人、调整者、亚人、自然人,或许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人物,总数大概七十亿。
  戈夫曼不认为统计一个污名者的数据有什么意义,因为污名者“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还要算上那些尚未蒙受污名而有这种可能性的人,我们可以暴言之:这个世界不再有「常人」了。
  当然这句话是不确切的。「常人」和「污名者」总得来看是相互依存,如上文而言是均是建构出的概念。某些意义上来看,每个人既是常人,也在一定程度上蒙受污名。因此,我们必须选择一条路径,去消除污名者们蒙受的种种不公。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那号称让污名者走向美好明天的方舟,究竟应该驶向何方?
  我们不相信整合运动的沙文主义,不相信罗德岛的伪善,不相信诺兄会的以牙还牙,不相信GDI的一厢情愿。那么我们,到底,走向何处?
  再考量一次所谓的“常人化”罢。
  我们仅仅以常态待之?但是常态对待并非是消除了歧视,反而可能是见怪不怪。当然我不能以恶意揣测所有个体都是这样的。但是如果我们仅仅加以个的善待,当一个「明白人」(即理解污名者的人)?我们小心翼翼的回避对方的污名记号,对方则战战兢兢得掩盖不显露之。这绝对称不上“常人化”。回避某某特征,或者信誓旦旦讲某某特征没什么令人丢脸的,难道不是因为预设了该特征本就是丢脸的这个判断前提?但是不回避的话,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冒犯了对方。 
  同样也绝无可能特别优待,否则就指向了一个更恐怖的结论:污名者是能力有缺失的人,要靠旁人的善意和施舍过活。
  依靠传媒更为恐怖。我不想例举常见的在性别议题上的种种争论,各位自有评断。这些问题的积累凝聚和爆发,万能的传播媒介恐怕居功至伟。确实的弱势群体在政治正确的高压下,反倒成为众矢之的。一次又一次提起他们的污名记号,让近乎被忘却的差异再度回归视线,最后成为整个社会的敏感神经,不过双输两害。
  “宣传上让民众恐惧感染者,到了抓捕感染者的时候,民众自然就习以为常,甚至拍手称快。”——杜宾
  归根结底,污名是一个社会秩序的产物,而不是某个人的过错(非但不是获得污名的人一定做过错事,歧视污名的个人和行为也难以被归为元凶)。不从秩序的层面加以考察和改良,仅仅用“没什么不一样”这样的罩子遮盖起来,绝无可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必须承认,污名本身是一个异质的因素,绝无可能草率地将其同质化,甚至很难将其纳入到现有体系中。而且问题在于,异质化的因素,为什么会被视为有害的?我明明为这种有害论“辩护”了那么多,却终究难以承认它的合法性。
  污名本就是异于「常人」,正是因为异于「常人」才被污名。矿石病患就是和多数人不一样,其他的各种少数群体亦如是。只是为什么这种不一样要被视为有害的?
  “大家都是,需要被保护的人”——米莎
  戈夫曼讽刺道:在某种重要意义上,美国只有一种男人完全不用感到羞愧:年轻、已婚、白种人、城里人、北方人、异性恋、新教徒、有子女、受过大学教育、全职、气色好、够重、够高、近期有运动记录。
  高度结构化的秩序把我们所有人置于一个险境中:人人都会蒙受污名。尤其是事实上存在一个污名的创造权威的时候。我曾思考过以泰伯利亚这种高度传染性的矿物来指代污名是否合适,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污名不是传染病没错,只不过属于它的范围,确实越来越广阔了。
  这方舟只能开向「遗忘」的彼岸。只不过被遗忘的不是污名者,也不是身上的标记,而是区分常人和污名者的边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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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rtyu7878456 发表于 2019-9-29 08:24:45

原来玩的时候都不怎么关注剧情

frelia 发表于 2019-9-29 21:42:44

字太多...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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